森林，冰激凌，和鸟羽（十六）
#预警见前篇，左右有意义
51
医生并不要求luca必须住院，一来医院的病房毕竟有限，二来luca的医学症状还没有出现，与平时相距甚远的医院环境，医生担心反而会让他的病情提前加重。所以安排了一周的休养后，就允许ike带他回到森林。
shu和selen在傍晚离开了，把一台平板留了下来，至少luca不用一直盯着手机了。
ike再晚一些的时候去点了炸鸡汉堡的外卖，突然天空压的雨云变了脸色，他站在窗边看着骤下的暴雨，轻叹一口气，还担心外卖员是怎样湿淋淋地送来他的外卖。
luca病房里的电视谁都不会打开，对两个一直生活在森林、每天只使用一种电子产品的人，数字电视显然超出了一点。
“ike，ike！”
“怎么了？”ike听见luca在叫自己，用那种和白天如出一辙的活力。
“shu的平板里有这个！”luca把屏幕竖起来，举在ike面前。这是一个音乐软件的界面，上面有和音乐制作界面一模一样的音轨。
“啊——我知道这个。”ike坐在床边把平板放在手中，随手建立了新的文件，点了几个钢琴的音上去，播放出单薄的几个音符，“平板自带的软件啊，这个是shu的平板？我还以为是你的。”
“是啊，可是我一直都用它来画画啊。”luca眨了眨眼，靠过来学着ike的操作一通瞎点，ike无奈地把他的手推开，但没有删掉那几个音符。luca又要开始乱点，把选择界面打开，故意选择了低音贝斯，还点了最低音的弦。低频的杂音震得ike头皮发麻，他抓住luca的手腕举起来，侧过头准备说话。
他突然鼻尖痒痒的。
有什么轻柔的、还带着玫瑰香的，轻轻擦过他的鼻尖。
他的眼睛几乎因为这样过近的距离而无法聚焦，等他回过神——他意识到那是luca的金发，只有几缕，玫瑰香是因为rosemi送给大家的玫瑰洗发水——luca说那是他最喜欢的味道，他要永远都只用rosemi的洗发水。
luca接着鼓弄，他已经摸出了一点简单的门路。他把前面的音符全删了，轻轻在鼻腔哼起一首歌，再一个一个拆解开来，硬生生凭借一种音感来敲音符。
但是ike听不太清。
他的目光被锁住了，连带着其他此时此刻无用的五感，仅仅留下视觉锁在他如在画中的锋利侧脸线条上，还有他搂在他肩膀上被无限放大的微暖触感。
他从来没有在这个角度观察过luca，他总是俯视——在luca的幼时或是他睡着时，或是仰视，即他长大后的惯常相处模式。金发被luca用发夹和发带扎起来一小撮，于是他刀削的下颌线一览无余。神又给他画上了高挺的鼻梁和健康红润的唇。青年人的荷尔蒙几乎要从他发梢的汗珠中实体化。他的手臂粗壮有力，即便是包裹在肥大的病号服中，也像火炉一样越烧越热，烧得ike的心跳加速再加速，像初生的雏鸟开始眷恋这样的温暖。
天哪。ike的眼睛甚至动不了，只能用心脏的跳动大声宣泄。天哪，luca……
“ike！”
luca的声音宛若平地惊雷，吓得ike结结实实地从床上跳起来，本来放在膝盖上让luca操作的平板都狠狠砸到了地上，噼里啪啦的声音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哦天哪，我吓到你了吗，ike？”
“我去拿外卖。”ike咽了一口口水，不知道是出于尴尬还是难堪，“我马上回来。”
他非常迅速地朝门口拔腿奔去。他感觉无地自容——即便刚才玩的正上头的luca绝对对刚才在ike眼中刮起的风暴一无所知，但他还是要逃离这里，最好是快一点、现在马上——
他的手压在门把上，突然被钉在原地。
一声突兀的钟声穿透远处的雨帘砸进病房里。
ike忘了看时间，他不是故意的，只是一般他只要自己一个人熬过去这尴尬的晚钟就结束了，哪怕有另外一个人在场，通常也就是vox或者shu。
他突然万分万分希望，谁都好，谁都可以在这里看见他因为恐惧而展示的脆弱的羽毛。唯独luca，唯独不要是luca走过来。
不然他的心思昭然若揭了。
他听见病床吱呀吱呀，立刻意识到luca是下床了要走过来。
他心一横，把门把手扭开，再把门狠狠朝后一砸，躲到了走廊。
ike背靠着门，仰起头，用很大口的深呼吸来调节心跳——它已经跳的几乎要从胸膛蹦出去。
他这是怎么了？今天早上刚和shu输出了一通焦虑的牢骚，今晚就给前段时间和vox聊天的自己狠狠甩了一巴掌。
他用手心贴着脸，才发现他脸颊的温度竟然远远高于被空调吹冷了的手心。天哪，那刚才luca不会看见了他特别通红的脸吧？
ike甩了甩头。
ike，冷静下来，他对自己说。luca是个合法的十八岁青年，并且是属于面相非常帅气的类型，即便是走在小镇上都会被青春期少女盯着多看几眼，如果走进酒吧更是宝藏级别的存在。而且人总有一个绝赞角度，在看到的一瞬间心动难免。冷静下来，你怎么像个情窦初开的孩子看自己的暗恋对象一样。
你和他是人类与咒灵的区别。
ike捏着手心，闭上眼深呼吸。
ike，你是寿命可以长达千年的青鸟，他是充其量不过百年的人类。
他现在终于可以好好的松一口气了：他冷静下来了，好像刚才的一瞬间变得解释的通。
ike，你可不能对luca心动，你千万不能。
52
雨下的似乎有点蹊跷。
ike走出去看到了湿淋淋的外卖员，但他更惊讶的是医院的门口竟然已经流淌起了浅浅的小溪流，黄黄的泥水可以没过他的脚背。雨点砸在地上噼啪作响，好像比傍晚更加严重。ike刚刚和外卖员道了谢，天空劈过一道闪电，撕裂了黑夜。随即而来震耳欲聋的雷声，甚至惊人到ike要捂住耳朵。
怎么突然下这么大的雨，ike心想，是准备把好几个月的雨攒在一起吗。
他正走回病房，和一个急匆匆的小护士撞了肩膀。她没来得及道歉，接着又有一个年纪稍长的护士对着她大声喊道：“快一点，紧急电池电量不够了！”
那个护士马上开始向外冲去。ike下一秒立刻看见急诊尽头的手术室的门被大力轰开，一个手术服还没脱下来的护士极速奔跑，同时对急诊挂号台的值班护士大喊：“通知救护车，病人要立刻转院！”值班护士手速极快的按动电话，而旁边的值班医生突然破口大骂：“fxxk，三号楼停电了！”
“去开紧急电源！”
“雨太大了……oh shit，Jennie，看门口！！”
ike本能地也朝门口望去，意外发现刚才还淹过他的脚背的水位竟然涨到没过医院门口的两层台阶，淅淅沥沥的水开始在医院大厅的地板蔓延开来，护士立刻急匆匆地把玻璃门关上，却是徒劳，更让被高跟鞋踩得飞溅的水弄脏了她们洁白的丝袜。
“防洪沙袋呢，快点搬过来！”
刚从病房值班回来的几个护士和监控室里的保安也来帮忙，手术室的灯熄灭，从里面把病人推出来的几位医生看着大厅的景象都茫然地面面相觑。救护车司机把车停好，淌着水冲到门口大吼：“这xx的天气根本不可能把那病人转院！God damn it，能不能通知救护直升机！”
小护士焦头烂额地扛来重好几斤的防洪沙袋，匆忙朝前台跑去想要打电话，却因为着急脚底一滑，结结实实地扑倒在泥水中，白净的护士服变得污泥点点。她踉跄着要起来，才发现是自己的高跟鞋跟断了。这时一双带着黑色渔网手套的手出现在她眼前，接着她被强有力地从地上扶起来站好。
“ike先生、请不要在这里逗留，太危险了。”
“你们也一样危险。”ike皱着眉，眼疾手快地扶住因为着急向前跑又要摔跤的小护士。明明自己同样身处危险，只是医者地本能让他们把所有他人都当做弱者来维护。
意外出现，医院大厅的紧急铃声和电话都同时骤响。其中一条走廊有医生冲出来大声招呼护士去推呼吸机。医院大厅从未有一天如此混乱不堪，ike猝不及防又被一个快速奔跑的医生撞了肩膀。他的眉头一刻都松不下去——他的心脏在狂跳，这是非常可怖的征兆。不论要发生什么，都不可能是好事。但他一个闲杂人士站在这里，显然帮不上什么忙。于是他转过头，避开医护人员那条楼梯，去走比较黑暗的安全通道，回到了luca病房所在的楼层。他习惯性地敲了敲门，没等任何回音就推开了门。
他呆立在原地。
病房的窗没有关，天地肆虐的暴风雨肆无忌惮地从窗户中席卷，窗帘被吹得可怜兮兮地飞。灯光没有全部打开，只留了一盏，还一闪一闪地艰难闪亮。luca的病床上被子都不见了，凌乱地在地上摊开成扭曲的形状，枕头则被丢到了墙角。
而病床上本应该在的人不见了。
病房回荡着只有ike感受到的死寂，寒意从脚后跟刺入脊髓。ike握着门把的手抖得厉害，踩着高跟鞋的脚几近瘫痪。他突然想起什么，飞速跑到没有关好的窗边，瞪大他青琥珀的瞳眸，试图借助鸟儿天生敏锐的视力，穿透雨幕寻找一抹金发，寻找任何一点点金色。
没有，什么也没有。对面是医院另外一栋停了电的住院楼，下方是医院的黑漆漆的绿化树木，远处是世界末日般漆黑的天幕，吞噬小镇的钟塔。
ike发出一声凄厉的鸟鸣，在下一秒振动青色的羽翼向天空高飞远去。
郑重的道歉：不论如何，因为很多很多原因，我都没有兑现六月份正常更新森林的诺言……真的很抱歉，我有很大责任，事情多而繁琐，总是拿不出一篇像样的，真的很对不起一直愿意看森林的各位，真的很抱歉，这一篇拖了太久太久。之后一切也忙完了，我也可以正常更新了！应该在这个假期就可以完结森林了哦！！谢谢、谢谢到现在为止还愿意看森林的你们！！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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